灰耳的病情在寒冷的后半夜加重了。
巴特尔几乎彻夜未眠,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马匹躯体的颤抖逐渐变得微弱,呼吸声也越来越浑浊,带着不祥的嘶哑。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,比面对敌人的刀剑更甚。在草原上,失去战马的骑兵,如同折翼的苍鹰。更何况,灰耳是他从死亡边缘救回,陪伴他度过无数个寒冷孤寂夜晚的伙伴。他把自己所有还能称之为“干爽”的衣物都盖在灰耳身上,自己只穿着单薄的湿衣,蜷缩在旁边,用身体挡住一些寒风,牙齿冻得咯咯作响,心里却是一片灼热的绝望。
黎明迟迟不来,雨停了,但阴冷更甚,仿佛能渗入骨髓。就在巴特尔意识都有些模糊,几乎要放弃希望时,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地靠近。
是那个汉人匠师,刘仲甫。
他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皮囊和一小捆用油布仔细包着的东西。看到巴特尔警惕而疲惫的眼神,他停下脚步,用生硬的蒙古语轻声说:“军爷……你的马,病了?”
巴特尔没有回答,只是更紧地护住灰耳,眼神像受伤的狼。
刘仲甫没有继续靠近,而是蹲下身,远远地观察着灰耳的状态,眉头微微蹙起。“像是受了严重的寒气,肺经郁闭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用的是汉语。
巴特尔听不懂,但看他没有恶意,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。
刘仲甫似乎下了决心,他打开油布包,里面是一些晒干的、形状各异的草根和叶片,又从皮囊里倒出一点清水在一个小陶碗里。他开始用手搓揉那些草药,混合着清水,准备做些什么。
“你做什么?”巴特尔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。
“试试……或许能救它。”刘仲甫抬起头,眼神平静,“我以前,也给军中的骡马治过病。”
巴特尔看着他笨拙地试图将草药敷在灰耳的口鼻附近,却因为马儿的抗拒而难以进行。犹豫了片刻,巴特尔低声道:“让我来。”
他熟悉灰耳的每一个反应,轻声安抚着,固定住马头。刘仲甫这才顺利地将那混合着奇怪气味的药泥凑近灰耳的鼻孔,让它吸入那辛辣的气息,又小心地掰开马嘴,将一些捣出的汁液滴进去。
整个过程沉默而缓慢。布和在不远处冷眼旁观,哼了一声:“南人的把戏。”但也没再多说。
做完这一切,刘仲甫额头上已见薄汗。他看了看巴特尔冻得发紫的嘴唇和单薄的衣衫,沉默了一下,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,里面是几片暗红色的东西。“这个,给你。含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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