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郁站在桌前,一把将信纸抽了过来,贴在顾淮安身边仔仔细细从头读了一遍。
她早上刚擦过身子,身上一股皂角味。
顾淮安并不讨厌,顺势抬起胳膊,往她肩上一搭。
“看清楚点,没少字儿吧?”
“没少,就是字丑了点。”
沈郁将介绍信折好,贴身收进怀里,又伸出一只摊平的手掌,直直递到王大山眼皮子底下。
“信开好了,钱呢?”
王大山刚想松口气,闻言差点一口气没捯上来:“……啥钱?”
“装傻是吧?”
沈郁脸上笑意一敛,眼神冷下来。
“我是烈士子女,每个月都有五块钱生活补助,都是经您的手。之前我不懂事,怕得罪您没敢要,现在我要走了,这笔账咱得算算。”
还没散去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。
“乖乖,一个月五块,这都多少年了?”
“那得好几百了吧?”
王大山面皮紫胀。
这钱早被他拿去给家里盖大瓦房,给大儿子疏通关系进厂了,哪还拿得出来?
“沈郁!你别血口喷人!那钱我都给你置办吃穿了!你这一身肉不是吃出来的?你小时候生病抓药不花钱?”
“吃穿?”
沈郁冷笑着扯了扯身上的旧褂子。
“您是给我吃龙肉了还是穿凤羽了?这破衣裳还是隔壁二婶子不要了给我的。您闺女身上那的确良倒是换得勤,合着是拿我爹的命换的?”
“你……”
“不给是吧?”
沈郁转头,变脸比翻书还快,眼圈说红就红,伸手拽住顾淮安的袖口。
“首长,您瞧瞧,这就是我们村的干部。欺负孤儿寡母,贪污烈士抚恤金。这事儿要是捅到公社,捅到县里……”
顾淮安都气笑了。
这女人用起他来是真不客气。刚抽人嘴巴那么顺手,现在跟他装什么哭。
真当他是傻子?
“小张。”顾淮安吐掉嘴里的烟蒂,军靴在地上碾了碾,“去把车上的枪拿下来。”
“是!”
小张答应得响亮,转身就往吉普车跑。
“别!别别别!我想起来了!还在!钱还在!”
一听要拿枪,王大山怂了,赶紧掏钱。
他是真怕这当兵的犯浑。
这荒山野岭的,要是给他一枪说是走火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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