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关卡盘查也明显严格了许多,兵丁的脸上带着疲惫与警惕。这一切都无声地印证着“路闻札记”中的记载,也让朱炎对大明王朝肌体上的疮痍有了更直观的认识。
半月有余,风尘仆仆的马车终于抵达了北京城外。时近黄昏,巨大的城墙在夕阳的余晖下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赭红色,宛如一头疲惫的巨兽匍匐在华北平原上。城楼高耸,旌旗招展,昭示着帝国中枢的威严,但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。
按照惯例,朱炎入住位于宣武门外的“河南会馆”。会馆内早已聚集了众多来自河南的举子,人声鼎沸,空气中混合着各地的口音、墨香以及一种无形的竞争气息。朱炎选择了会馆内一个相对僻静的房间住下,没有急于参与举子们的频繁交际,而是先安顿下来,熟悉环境。
他深知京城水深,绝非商丘可比。这里汇聚了天下英才,也充斥着各种势力眼线。他首先去拜会了会馆的负责人,一位在京中颇有人脉的河南籍老吏,送上了一份不算贵重但雅致的家乡土仪(自然是“石漆墨”),言语间极为谦逊,只道是后学末进,初来乍到,还请前辈多多关照。老吏见朱炎举止得体,又是新科举人,倒也客气地提点了几句京中注意事项。
安顿下来后,朱炎并没有立刻四处投帖拜谒。他先是花了几天时间,徜徉在京城的大小书店,搜罗最新的时文集、邸报抄本以及一些流传于士林的“私史”、“杂记”,试图更快地把握京城的舆论风向和朝堂动态。他发现,相较于地方上对实务的关切,京中士林的议论更多围绕着朝中的人事更迭、阁部纷争以及虚无缥缈的“气节”、“清议”,务实的声音反而显得微弱。
这一日,他取出离京前徐博士所赠的那方“观澜”印章,斟酌良久,最终写了一封措辞极其恭谨的信,附上两锭品相最佳的“石漆墨”和自己近期所作的两篇策论,托会馆的可靠杂役送往徐博士在京的寓所。信中并未请求引荐,只表达了对前辈的思念与仰慕,并恳请对其拙文加以指正。
信送出后,如石沉大海,数日未有回音。朱炎并不气馁,他知道,以徐博士的身份,自然不会轻易接见一个陌生的地方举人。他耐心等待着,同时开始有选择性地参与一些同乡举子组织的文会。在这些场合,他大多保持沉默,细心聆听,观察着哪些人言之有物,哪些人只是夸夸其谈。
他也留意到,一些背景深厚的举子身边,早已聚集了不少攀附之人,形成了许多小圈子。党争的阴影,即使在科场之前,也已隐约可见。他谨记着自己的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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