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丝极其微弱、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希望,如同黑暗深渊里透出的、几乎看不见的一线光,颤巍巍地升起。但随即就被更大的恐惧淹没。万一这是陷阱呢?万一这消息是假的,是诱他露出破绽,好将他和阿娘一并……
“承恩!死哪儿偷懒呢!”管事的尖厉喝骂从不远处传来。
承恩浑身一激灵,猛地抬头,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,抱起漆盒,踉跄着继续往前走。心却像在油锅里煎,那五个字,和那双沉静的眼睛,再也挥之不去。
李未央的日子,在“泼水事件”后,似乎并没有立刻变得不同。陈内人依旧冷淡挑剔,活计依旧繁重,云娘依旧偷偷塞给她半个饼子,掖庭的天空依旧是那片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灰。
但有些变化,是悄然发生的。比如,她发现自己被安排去浆洗、洒扫那些更偏僻、更不易被人注意的角落的次数,似乎多了一些。又比如,偶尔路过某些地方,比如那日与承恩“偶遇”的庭院,或是堆放旧物的库房附近,她总能感觉到一道极其隐蔽、带着惊疑不定的视线,在她身上短暂停留,又迅速移开。
她知道,那是承恩。种子已经种下,它在恐惧与猜疑的土壤里,正挣扎着想要破土,探知究竟是阳光还是更深的风雪。
她耐心等待着。每日劳作,沉默寡言,只在镜中空间那缓慢流淌的时光里,反复推演可能发生的情况,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落子。镜鉴之眼没有再被触发,这让她稍稍安心,却也明白,这能力不可控,不能作为倚仗。真正的依仗,是冷静的观察、谨慎的判断,和对人性的揣摩。
她开始更加留意掖庭里的人事。陈内人并非一手遮天,她上面还有崔司簿,再往上还有掖庭局的其他宦官女官。各人之间,似乎也有亲疏远近,利益纠葛。那个曾受崔司簿指使来“打听”她的春桃,似乎与陈内人并不算亲近,偶尔碰面,彼此眼神都带着淡淡的疏离。而王公公……她只在一次远远搬运物品时,瞥见过一个穿着体面些的宦官背影,被几个小内侍簇拥着走过,气场阴鸷,与周围卑躬屈膝的环境格格不入。
信息依旧破碎,但她在努力拼凑。她需要知道,陈内人这条“线”的上下游,除了王公公,还连着谁?那些被私运出去的金银珠玉,最终流向何处?是填补某个人的亏空,还是供养着宫外某位“贵人”的野心?只有弄清楚这些,她手中这把由“秘密”打造的、尚且脆弱的匕首,才知道该对准哪里,又该如何保护自己不被反噬。
机会,在几天后的一个傍晚降临。那日下了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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