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下是硬实的水泥月台,比老家的土站台平整多了,也空旷多了。远处能看到几排低矮的、方方正正的房子,红砖墙,墙上刷着些褪了色的白字标语,看不清写的啥。更远处,是连绵的、光秃秃的丘陵,透着一种荒凉的土黄色。
“集合!以接兵干部手中牌子为标识,列队集合!”
更多穿着军装的人出现了,有的拿着喇叭喊,有的举着写了字的白牌子,表情都差不多,绷着脸,没什么表情。我们这群新兵像没头苍蝇,在呵斥和推搡中,跌跌撞撞地寻找属于自己的队伍。
“北原县、林县、清河县的!这边!”
我听到熟悉的地名,赶紧拖着行李挤过去。圆脸兵和白脸兵也跟了过来,眼镜兵愣了一下,也默默跟在我身后。
举牌子的是个黑脸膛的军官,个子不高,但很敦实,站在那儿像半截铁塔。他眯着眼,扫视着我们这群乱哄哄的新兵,目光像刷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,看得人心里发毛。
“磨蹭什么?站好!按高矮个,排成三列!快!”
我们又是一阵忙乱,推推搡搡,好不容易排成了歪歪扭扭的队列。我个子高,被排在了最后一排靠边的位置。冷风直往脖子里钻,我缩了缩脖子,又强迫自己站直。爹说过,站要有站相。
黑脸军官背着手,在我们队列前来回走了两趟,脚步很重,踩得水泥地咚咚响。他不说话,只是用那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们,看得不少人低下头去。空气好像都冻住了,只剩下风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、有节奏的、像是很多人一起喊号子的声音。
“我叫赵大江。”他终于开口了,声音不高,但很沉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像石头砸在冰面上。“是你们新兵连的连长。从今天起,到新兵连结束,你们,归我管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再次扫过我们每一个人,那目光里没什么温度,也看不出喜怒。
“这里,是部队。不是你们家热炕头,也不是学校里过家家。这里,只有命令,只有服从,只有纪律。”
“我不管你们在家是龙是虫,是金疙瘩还是土坷垃。到了这儿,都一样。是块铁,就给我在火里炼;是滩泥,也得给我糊上墙!”
“听明白没有?”
我们愣着,稀稀拉拉地应着:“明白……”
“大点声!没吃饭吗?听明白没有?!”赵连长突然暴喝一声,像炸了个雷。
“明白!”我们吓得一哆嗦,赶紧扯着脖子喊,声音参差不齐,但总算大了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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