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,这弯月牙在他掌心,温热,真实。
云殊任他握着,另一只手缓缓放下茶壶。她没挣扎,甚至没皱一下眉,只是抬眼看他,目光平静得像在审视一件货物。
“沈相记性真好。”她开口,声音依旧平稳,“可惜,民妇这道疤,是四年前在陵州灶房不慎碰翻油锅所致。世上疤痕相似者众多,相爷怕是思念故人过度,看错了。”
“看错?”沈阙冷笑,手指收紧,“陆晚笙,你的声音、你的眼神、你斟茶时习惯性翘起的小指——五年时间,可以改变容貌,却改不掉这些细微习惯!”
云殊的右手小指确实微微翘着,那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,执壶时总不自觉如此。被他一语道破,她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。
但只是一瞬。
她用力抽回手。沈阙握得紧,这一抽,腕上留下一圈红痕,在雪白肌肤上刺目惊心。
“就算我是陆晚笙,又如何?”她退后一步,脊背挺直如竹,目光迎上他,“五年前沈相一纸休书写得明白——‘陆氏善妒,德行有亏,七出犯其五,永不复见’。白纸黑字,相爷亲手所书,莫非忘了?”
沈阙脸色骤然苍白。
休书。
那封他亲手写下的休书,每一个字都像烙铁,烫在他的记忆里。他记得那日天色阴沉,书房里炭火太旺,热得他满身是汗。他握着笔,手抖得厉害,墨汁滴在纸上,晕开一团污迹。
她跪在门外,从清晨跪到黄昏。雨下起来,打湿她的衣衫,她一动不动。
最后他推开门,将休书丢在她面前。纸飘落在积水里,墨迹晕开,像血。
“陆晚笙,从今日起,你与我沈阙,恩断义绝。”
那是他这辈子说过最狠的话。
“那休书……”沈阙喉结滚动,声音涩得厉害,“非我本心。”
“好一个非你本心。”云殊轻笑出声,笑意却未达眼底,冷得像冰渣刮过琉璃,“休书不是你写的?陆家‘通敌’的罪证,不是你呈给陛下的?满门抄斩的旨意,不是你监刑的?”
她每说一句,便逼近一步。明明比沈阙矮了一个头,气势却丝毫不弱。
“沈阙,你当年选择做陛下的忠臣、做清洗朝局的利刃时,就该想到今日。”她在他面前停下,仰脸看他,眼中终于泛起一丝血色,“如今站在你面前的,只是商人云殊。你若谈生意,明珠阁欢迎。若是叙旧——”
话音未落,雅室门被“吱呀”推开。
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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