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蛰那天果然起了风,暖烘烘的东南风卷着潮气,把院角的积雪吹得只剩薄薄一层,露出下面黑褐色的土地,像块没洗干净的布。槐花蹲在葡萄架下,画夹摊在膝头,正给刚冒头的草芽上色。嫩黄的芽尖顶着层湿泥,却倔强地往上钻,旁边还躺着片没化的雪,白得像块碎玉。
“傻柱在套牛呢,”张奶奶拎着桶从井台回来,桶沿滴着水,在青石板上洇出串小水圈,“你去看看,别让他把牛惊着,这老黄牛开春最躁。”槐花应着,笔尖在草芽根部点了点深褐,忽然想起去年春耕,傻柱为了让牛套上犁,跟在牛屁股后追了半亩地,最后被牛尾巴扫了满脸泥,引得全村人笑。
牛棚里,傻柱正给老黄牛套犁,粗麻绳在他手里绕了三圈,牢牢系在牛轭上。“老黄乖,”他拍着牛脖子,掌心的茧子蹭得牛毛簌簌落,“今年好好干活,给你多喂两把豆饼。”老黄牛“哞”地叫了声,鼻孔里喷出的白气落在他脸上,带着股草腥味。
三大爷背着手站在牛棚门口,手里捏着本发黄的农书,正翻到“春耕时辰”那页。“我算过,巳时三刻耕地最吉利,”他指着书上的字,“此时土气上升,种子下去三天就能扎根,比卯时耕种能多收一成。”傻柱没接话,只是往牛槽里添了把豆饼,老黄牛嚼得“咯吱”响,尾巴甩得更欢了。
许大茂举着相机在牛棚转,镜头对着犁头拍特写:“家人们看这犁头!磨得锃亮,昨晚傻柱哥磨到半夜,就为了今天这一犁!”他想让傻柱牵着牛摆个姿势,被三大爷用农书打了下手:“别耽误时辰!过了巳时就不吉利了!”
小宝和弟弟举着小锄头在院里刨土,锄头是傻柱用废铁打的,小得像玩具。“姐,你看我刨的坑!”小宝举着锄头喊,坑边的土块还带着冰碴,“傻柱叔说,等会儿耕地回来,教我们种向日葵。”弟弟蹲在坑边,往里面扔了颗石子,说是“先占个地方”。
傻柱牵着牛出来时,阳光正好爬过墙头,照在犁上,亮得晃眼。他把犁扛在肩上,老黄牛跟在后面,蹄子踏在解冻的土地上,“噗嗤噗嗤”地陷进泥里。槐花赶紧翻开画夹,把这景象画下来:傻柱的肩膀压得微微倾斜,犁杆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,老黄牛的尾巴甩得像条鞭子,牛蹄印里还汪着点雪水,像面小镜子。
“我也去!”槐花合上画夹,追了上去。傻柱回头笑:“地湿,小心摔着。”他往旁边挪了挪,给她腾出条没泥的路,老黄牛“哞”地叫了声,像是在欢迎。三大爷跟在后面,手里攥着农书,嘴里念叨着:“耕三寸,不能深不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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