喝两盅,就用新榨的芝麻油拌凉菜。”老李头眼睛一亮:“行啊,我再让老婆子蒸锅花卷,就着油吃,美得很。”
傍晚,夕阳把油坊染成金红色,新榨的菜籽油在陶瓮里泛着光,像装了半瓮夕阳。小姑娘学徒第一次试着榨油,木槌举得有点歪,砸在榨具上发出闷闷的响。“别怕,”胡德山站在旁边扶着她的手,“顺着劲儿来,就像给菜浇水,得知道根在哪儿。”
木槌落下,油顺着槽口慢慢淌出来,虽然不多,却清亮得很。小姑娘高兴得跳起来:“师傅,我榨出油了!”胡德山笑着点头:“嗯,比我第一次强多了。”他往油里滴了滴清水,油花散开得很慢,“你看,这油纯着呢,没掺一点假。”
胡小满举着手机,把这一幕拍下来,发在油坊的朋友圈里,配文:“新手上路,油香依旧。”没过多久,就收到好多点赞,其中有个陌生的头像留言:“等我放假,也来学榨油,行吗?”头像是片油菜花田,跟邮局邮票上的一模一样。
夜色漫上来时,油坊的灯亮了。胡家婶子在厨房炸丸子,油锅里的油花“滋滋”响,香味飘得老远。小姑娘学徒在给榨机上油,动作虽然慢,却学得有模有样。胡德山坐在门槛上,看着院里的一切,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,映着他脸上的笑,像个刚得到糖的孩子。
他忽然想起爹临终前的话:“油坊的日子,就像这榨油,一锤一锤砸下去,看着慢,其实每一下都没白砸。”他往榨机的方向看了一眼,那里空荡荡的,木槌不在,却好像还能听见它敲在榨具上的声音,咚,咚,咚,稳当,有力,一下接着一下,没有尽头。
胡德山半夜被窗外的雨声惊醒,披衣走到院里,看见新搭的遮雨棚被风掀了个角,雨水顺着缝隙往榨机上淌。他摸黑找来竹竿,踮着脚把棚布顶回去,竹梢划过铁皮发出刺耳的“吱呀”声,惊得院角的鸡笼里一阵扑腾。
“爹,我来吧。”胡小满举着灯从屋里出来,光柱在雨幕里晃出片昏黄。父子俩合力用麻绳把棚布捆紧,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滴,在领口积成小小的水洼。“这雨下得邪乎,”胡小满抹了把脸,“后院的菜籽地怕是要积水,明天得赶紧挖沟排排。”
胡德山没接话,手指摸着榨机的铁箍,雨水把铁件浇得冰凉,却浇不灭那股浸在木头里的油香。“你爷以前总说,油坊不怕雨,就怕人心潮,”他忽然开口,“只要心是干的,油就永远清亮。”灯柱里的火苗被风吹得歪歪扭扭,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幅被揉皱的画。
第二天天刚放晴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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