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省流转时,他作为司议郎,已然知晓。
“先生有何看法?”李承乾紧盯着他。
“学生要听实话。”
李逸尘略一沉吟,并未直接评价诏令本身,而是如同剥笋般,从根源说起。
“殿下,‘福手福足’之俗,确为前朝恶政之延续,亦是人性在极端压迫下扭曲之产物。然其根源,不在民之刁顽,而在役之酷烈,与……制度之僵滞。”
“制度僵滞?”李承乾眉头微蹙。
“正是。”李逸尘目光沉静,言辞开始展露锋芒。
“我朝立国,承袭前朝诸多制度,租庸调法便是其一。此法核心,租为田赋,调为户税,庸即为力役替代。表面看,条理清晰。然则,这庸或直接力役,便是‘福手福足’之源。”
他稍作停顿,让太子消化,继而深入剖析。
“殿下试想,徭役征发,其根本原因何在?”
“朝廷兴建宫室、修筑城池、开辟道路、转运粮饷、戍守边疆……凡此种种,皆需大量人力。”
“而国库财政收入,尤其是货币之收入,有限。无法完全以货币雇佣民夫完成所有工程,故必须直接征发民力,此其一。”
“其二,朝廷需要牢牢掌控民间劳动力,确保随时有足够人力应对各项事务,尤其是战事与大型工程。”
“若完全放任民间,朝廷动员能力将大减。”
“其三,”李逸尘语气微冷。
“或许亦是某些官吏乃至地方豪强所乐见。征发徭役过程中,操作空间极大。”
“名额可上下其手,工期可任意延长,待遇可肆意克扣。甚至,可借此役使民力,行私人之便。百姓畏役如虎,便有那‘福手福足’之惨剧,亦有那贿赂胥吏以求免役之行径。此中弊窦,盘根错节,非止一端。”
李承乾听得入神,忍不住追问。
“那依先生之见,这徭役制度,难道就无可更改?父皇亦常行轻徭之举,为何不能彻底废除?”
“殿下,彻底废除?”
李逸尘微微摇头,语气带着一种现实的冷酷。
“以贞观十六年之国情,绝无可能。”
他屈指数来,条理清晰。
“其一,人口与劳动力。我朝人口虽经贞观休养,较隋末大增,然相较于辽阔疆域与庞大需求,仍是稀缺。”
“若完全以钱雇役,朝廷需支付何等天量之钱帛?且许多偏远艰苦之役,即便有钱,恐也无人愿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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