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,熬一日,算两晌。若得菩萨开眼,早早收了我这去……倒也干净,省得在人前碍手碍脚,讨人嫌厌。”
那语气里寻不出一丝火星,只余下灰烬般的倦怠与看破红尘的漠然。
正说着,车身一顿。
观音庵到了。
那王熙凤腰肢一拧,当先一步,稳稳当当地便踏下了车板。秦可卿随后扶着丫头的手,那身子骨儿软绵绵、颤巍巍的,真似三月里初抽嫩条的新柳,经不得一丝风儿,也跟着挪进了那庵门。
王熙凤脚下生风,显是熟门熟路,引着秦可卿绕过那香火鼎盛、烟气熏得人眼迷离的大殿,又穿过几重花木扶疏、清冷得有些瘆人的回廊,直走到后院一处极僻静的禅房门前。
她抬手“吱呀”一声推开那雕花木门,里面却是别有洞天:窗明几净,青砖墁地光可鉴人,竹帘半卷透进些微光,一张乌沉沉的禅榻,一张油亮亮的红木小几。
几上供着个汝窑白瓷瓶,几枝新折的梅骨朵儿斜插着,幽幽吐着冷香。
角落里一只小巧的炉子,燃着上好的沉水香片,丝丝缕缕的青烟混着梅香、木香,氤氲出一股子清雅又带点奢靡的静谧。
秦可卿立在门槛外,一双妙目将这精雅禅房细细打量了一番,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,那张绝色精致的粉脸上恰到好处地浮起一层薄雾似的困惑,樱唇轻启,声音依旧软糯,带着点不解:
“婶子?咱们……不是该去前头大殿里,给菩萨娘娘磕头烧香的么?怎的……绕到这清冷得怕人的后院禅房里来了?”
话音未落,只听得身后门轴又是“吱扭”一声轻响。秦可卿心头莫名一跳,下意识地回眸望去——
却见方才跟在身后的平儿并未进来,反而侧身让在一旁,一个高大轩昂的男子身影正堵在门口,将外头的光线遮了个严严实实!
来人一身锦绣袍服,气度沉稳如山岳,面容端的是英伟不凡,尤其那一双眼睛,目光温煦如三春暖阳,带着毫不遮掩、滚烫灼人的暖意,又绕着三分勾人的邪气,直喇喇地,兜头盖脸便罩在了秦可卿脸上。
四目骤然相接!
秦可卿只觉得一股热气“腾”地从脚底板直冲顶门心,通身过电般一颤,“啊呀……”一声短促的惊呼从喉间逸出,那张白玉也似的脸儿,霎时间红透如天边的火烧云,一直烧到了那小巧玲珑的耳垂尖儿。
她慌得如同被捉了赃的偷儿,猛地低下头去,长而密的眼睫急颤如风中乱抖的蝶翅,一双玉手慌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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