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人见桂姐落泪,又被月娘劝着,心头那点怜惜更盛,摆摆手道:“好了好了,月娘说的是。进了这门,过去种种都休提了。一块肉罢了,值什么?喜欢就多吃些。”
吃罢饭,大官人儿便唤过玳安吩咐道:“骑上快马,去寻那清河县里头一份儿的跌打郎中!立时三刻请他到你应二爷府上去。诊金封得厚厚的,就说是俺西门大官人请的,叫他务必拿出十二分精神头儿来,好生看视!”玳安喏了一声,牵马出门,一溜烟儿去了。
那应伯爵的宅子,蜷在县衙后巷深处一条唤作“牛皮巷”的窄弄里。
玳安寻到门前,只见两扇木板门,漆皮剥落得斑斑驳驳,虚掩着。
推门进去,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,几间青瓦房。
屋里头,应伯爵正歪在土炕上,脑袋裹缠得严严实实,活似个刚出锅的肉粽子,白布条子从脑瓜顶缠到脚脖子,只露出一双眼睛、一张嘴和俩鼻孔。
那眼珠子却骨碌碌地转着,贼忒忒地透着精光。
炕边条凳上,坐着谢希大、祝实念、孙寡嘴几个,也都带了彩。
谢希大一条胳膊吊在胸前,祝实念腿脚不大利索,孙寡嘴半边脸肿得发面馒头也似,青紫未消。
满屋子一股子跌打膏药混着汗腥的腌臜味儿。
正这当口,只听院外马蹄声响,旋即大官人迈步进来。众人一见,慌忙挣扎着要起身见礼。
大官人摆摆手,自顾自拖过屋里唯一一张太师椅坐了,瞅着炕上的应伯爵,皱眉道:“好个应二!怎地弄成这副光景?”
见大官人亲至,应伯爵在炕上蛄蛹着要起身,被大官人虚按一下止住了:“且躺着吧,莫挣裂了伤口。”
这时玳安也引着那郎中进了门。
见西门大官人也在,那郎中更不敢怠慢,上前告了罪,解开布条,掰开揉碎地查验了应伯爵头面、胸腹、四肢的淤伤创口,又凝神搭了脉,方才吁了口气,转身向大官人躬身道:
“回大官人,应二官人万幸!看着唬人,多是皮肉筋骨的外伤,并未伤着脏腑根本。只是这顿拳脚着实不轻,气血两亏,元阳有些耗损,须得安神静养些时日,按时敷药服药,切记动不得肝火,近不得女色,也沾不得油腥生冷!”
应伯爵一听没伤着里面,隔着布条瓮声瓮气,带着几分向大官人表功的劲儿道:
“大哥您瞧!我就说嘛,咱应二这副身板,那是粪坑里的石头——又臭又硬,从小摔打出来的!些许皮外蹭破点油皮儿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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