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宫。
宫苑里虽不见霜雪,寒意却已悄然渗入骨髓。郑居中得了擢升的消息,心头那点暖意,竟将这深宫寒气驱散了几分。
他今日特意换了簇新的官袍,紫棠色云锦,在殿内宫灯映照下,隐隐流转着暗沉的光晕。
这般颜色,倒衬得他脸上那几分新贵之气愈发显眼。他快步趋入御书房,一股浓郁的暖香混杂着果品清甜之气扑面而来,熏得人有些发晕。
“臣居中,叩谢娘娘天恩!”他撩袍跪倒,额头重重磕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,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激动和感激,“若非娘娘眷顾,居中何来今日!”
暖阁内,郑皇后斜倚在铺着厚厚貂绒的矮榻上,身旁放着一迭奏折,指尖正捻着一颗硕大浑圆才进贡不久的蜜桔把玩,圆滚滚、红艳艳,像颗凝固的血珠子。
听了郑居中这话,她眼皮都未抬,只懒懒地哼了一声,指尖一松,那蜜桔便落回身旁嵌螺钿的玛瑙盘中,发出“咚”的一记轻响,滚了两滚,停在几颗同样饱满的果子旁边。
“谢我?”她终于抬起眼,目光却像殿外初冬的日头,看着温煦,实则疏离得很,“你我亲族,本是一体,何须挂在嘴上?”
她嘴角似笑非笑地牵起一点弧度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,“你该去谢的,是那真正该谢的人。记着人家的好,搁在心里头,那才是正经。”
郑居中跪在地上,心头一凛,立时便明白了。他慌忙应道:“是是是!娘娘教训得极是!臣糊涂了!”
他略一思忖,脸上堆起恭敬又了然的笑,“臣这就出宫,往太师府上拜谢!蔡太师提携之恩,臣没齿难忘!”
郑皇后一愣,气笑了,手腕一扬,方才把玩的那颗硕大蜜桔,裹着一股果香与怒意,直直朝郑居中面门砸来!郑居中哪里敢躲?
“噗”地一声,不偏不倚砸在他崭新的紫棠色云锦官袍前襟上,鲜红的汁液瞬间迸溅开来,洇湿了一大片,留下一个黏腻狼狈的污迹,甜腥气直冲鼻端。
“蠢材!”郑皇后柳眉倒竖,尖利得刮人耳膜,“让你谢蔡京?蔡京他奉的是谁的旨意?!他揣摩的,又是谁的圣意?!你脖子上顶的,莫非是个摆设不成?!”
她气得胸口起伏,腕上几只赤金镯子碰得叮当乱响。
郑居中吓得魂飞魄散,冷汗“唰”地就下来了,湿透了里衣,冷冰冰地贴在背上。他慌忙以头抢地,磕得砰砰作响,再不敢多言一句:“臣愚钝!臣该死!臣……臣知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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