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二十九日,盐漕之争第二场磋商会谈于钦差行辕召开。
相较于六天前的初次商谈,今日正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的水银,沉重得令人窒息。
钦差大臣范东阳端坐主位,神情凝重,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。
左侧下首,两淮盐运使黄冲与扬州同知薛淮并坐,身后是盐商协会的乔望山、沈秉文、王世林、黄德忠四位代表。
右侧,漕运总督蒋济舟面色沉郁,仿佛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云。
他身旁坐着理漕参政宋义、押运参政王光永,再往后是漕帮帮主桑世昌、副帮主赵胜忠以及扬州分舵舵主王奎。
蒋方正虽无正式官职,此刻却也侍立在父亲身后,只是眼神飘忽,不复往日的倨傲。
短暂的寒暄过后,范东阳当先开口说道:“诸位,盐漕之争旷日持久,已然切实影响到漕运命脉之畅通与淮扬各地之安稳。本官奉天子圣谕南下调停,非为听诸位逞口舌之利,而是务求消弭争端平息风波,还运河以秩序,还商民以公道。”
这个开场白显然要比他在初次商谈时的态度更加严肃。
众人无不肃然以待。
范东阳的目光扫过蒋济舟和薛淮,继续说道:“此前本官详查原委,深知争端根源在于双方皆感自身利益受损,乃至积怨日深。今日之会目的唯有一个,议定章程共维大局!若争执延宕,致使江南赋税重地动荡,运河梗阻北疆粮饷不继,此等动摇国本之重责,在座诸位谁能承担?”
他没有刻意提及赵琮一案,但“动摇国本”四个字,却像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漕运一系众人的心上。
蒋济舟的脸色更加难看,宋义等人的眼神也闪烁不定。
他们都能听出范东阳的言外之意,赵琮案就是漕运积弊甚重的铁证,盐漕之争再拖下去,捅破了这层窗户纸,谁都别想好过。
蒋济舟轻咳一声,宋义便站起身向范东阳拱手道:“钦差大人此言振聋发聩,漕衙上下亦深感事态严重,愿为平息纷争做出切实努力。经部堂大人与下官等反复斟酌,漕衙愿做出以下让步,请钦差大人与诸公参详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义身上。
范东阳颔首道:“宋参政请说。”
宋义缓缓道:“其一,即日起取消两淮盐协会员商号过往必须缴纳的引水钱、泊岸钱及纤绳钱三项杂费。此三项确有不尽合理之处,取消后,盐商船货通行成本当可减轻。”
乔望山等人闻言,脸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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