忠再也坚持不住,一个趔趄往后跌坐在地。
堂内一片死寂,空气几近凝滞。
薛淮深吸一口气,不再理会无地自容的赵胜忠,看向蒋济舟说道:“部堂大人方才质问下官,可知运河维护之艰、万千漕工之苦,下官岂能不知?然而部堂大人可知,两淮商贾缴纳的巨额规费最终流向了何处?下官敢问部堂大人,那些规费落到运河之上真正出力流汗的底层百姓手中,究竟有几文钱!”
蒋济舟的脸色已经冷到极致。
他本以为只要自己站出来,以上下尊卑之别就能压制住薛淮,却没想到对方忽然转换策略,不再谈论那些高高在上的道理,反而用一条条具体细微的实证,打得他这位漕运总督毫无还手之力。
但是他不能就此认输。
下一刻,蒋济舟霍然站起,高大的身躯因暴怒而显得有些摇晃,官袍下摆无风自动,一股凛冽的杀意弥漫开来,寒声道:“本督执掌漕运十载,殚精竭虑夙夜在公,为保运河畅通国脉安稳,不知耗费多少心血,岂容你这等黄口小儿在此妄加揣测肆意诋毁!你所言数据,不过是为盐商私利编造的谎言!”
薛淮双眼微眯,他究竟有没有编造谎言,相信范东阳乃至京城的天子都会有一个正确的判断。
蒋济舟转而看向范东阳,悲愤道:“钦差大人,薛淮巧言令色构陷上官,煽动商贾对抗国法,此等狂悖之徒若不严惩,何以正官箴?何以安运河?何以卫社稷?请钦差大人即刻拿下此獠以儆效,否则本督将亲上奏章,弹劾其勾结商贾、图谋不轨、动摇国本之重罪!”
宋义和王光永立刻高声附和,而蒋方正用极其阴毒的眼神盯着薛淮。
范东阳终于起身,但他显然还没有做好立刻决断此事的准备,所有人都神情沉肃地望着这位钦差大人。
就在整个大厅气氛紧绷欲裂之际——
“启禀钦差大人,漕帮少帮主桑承泽有要事求见,言称事关漕运安危,十万火急!”
一个响亮而急促的通报声猛地从厅外传来,打破厅内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桑世昌心中一紧,随即便看到蒋济舟扭头朝他递来的冰冷眼神,这一刻更加觉得惶恐难安。
范东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薛淮,朝下属说道:“既然如此重要,便让他进来吧。”
蒋济舟嘴唇翕动,他敏锐地意识到此事不妥,然而范东阳已经给出答复,他总不能不给这位钦差大人面子,更何况这里是钦差行辕,还轮不到他漕运总督做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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