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虎拽着陈光阳的胳膊,小眼睛亮得像黑夜里的贼星。
嘴巴还配合地咂吧了两下,仿佛已经闻到了炸家雀的焦香。
炕上啃脚丫的熊崽似乎听懂了“馋”字,也抬起头,冲着二哥的方向“啊啊”两声,口水顺着下巴滴答。
陈光阳看着二虎那副馋猫样,又想起刚才在镇政府那场惊心动魄的“豪赌”。
心里头那股子紧绷的劲儿早就被家里的烟火气冲散了。
他咧嘴一笑,露出几颗白牙,带着点混不吝的宠溺:“馋了?行!想吃家雀儿是吧?爹带你们去掏!”
他转头看向正抱着小鹤儿轻轻摇晃的大龙:“大龙,去不?给你妹喂完奶,穿厚实点,外头贼拉冷!”
“小雀你去不去?”
小雀儿一撇嘴:“死冷的,我可不去!”
大龙点了点头:“那你搁家待着吧!”
随后小心地把小鹤儿放回摇车,又把奶瓶递给旁边的小雀儿:“雀儿,看着点弟弟妹妹,别让二哥瞎折腾熊崽。”
“嗯呐!”小雀儿脆生生应下,接过奶瓶,小大人似的坐到了摇车边。
二虎一听大哥也去,更来劲了。
麻溜地从炕上出溜下来,翻箱倒柜找他的狗皮帽子和厚棉手闷子,嘴里还嚷嚷:“大龙你快点!去晚了家雀儿都钻窝里睡觉了!
我二虎大将军今晚要掏它十个八个的!”
大龙动作也不慢,给自己和二虎都裹得严严实实,像两个圆滚滚的小球。
陈光阳也重新套上他那件油渍麻花的旧军大衣,紧了紧狗皮帽子的帽耳朵,抄起一个厚实的粗布口袋。
“走!孩儿们,跟爹掏家雀儿去!让你们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‘五爪金龙’!”
爷仨出了门,一股子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,冻得人一激灵。
屯子里黑得早,家家户户的窗户上糊着厚厚的棉被或者是塑料布,透出昏黄摇曳的煤油灯光。
在雪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。屋檐下、草垛旁,挂着长长的冰溜子,像倒悬的刀剑。
这年月的东北农村,房子大多是土坯草房,房檐压着厚厚的茅草。
天寒地冻,家雀儿没处躲,最喜欢在人家房檐下的草窝里掏洞做窝,
暖和!掏家雀儿,讲究的就是一个“掏”字。
悄没声地摸到屋檐下,伸手进去,凭感觉在温热的草窝里摸索,运气好就能摸到挤在一起取暖的家雀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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