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,无形的暗流正在涌动。
巴特尔注意到营地里的气氛在微妙地变化。来自不同方向的传令兵往来更加频繁,他们脸上带着远途奔波的尘土和某种急于传递消息的紧迫。中军大帐附近的警戒明显加强了,偶尔能看到一些身份尊贵的那颜(贵族领主)和高级将领神色凝重地进出。
流言开始在士兵中间像野火般蔓延,却又因缺乏确切消息而显得支离破碎、互相矛盾。
“听说了吗?”一次晚饭时,同帐的年轻士兵压低声音,眼里闪着兴奋与不安交织的光,“哲别将军和速不台将军的先锋,像草原上的鹰一样,已经往西追出去上千里了!要把那个叫摩诃末的苏丹,像追捕黄羊一样撵到天边!”
“往西?”旁边一个年纪大些的士兵嗤之以鼻,用木勺搅动着碗里寡淡的肉汤,“西边除了沙子就是石头,追个屁!要我说,肯定是往南!南边有河,有绿洲,有数不清的金子和粮食!那才是肥肉!”
“南边是札兰丁的地盘,”巴根,那个新来的疤脸老兵,难得地开口,声音沙哑,“那小子跟他爹不一样,是头凶狠的狼崽子。不好对付。”
“管他往西往南!”另一个士兵有些不耐烦地插嘴,“大汗指向哪里,我们的马蹄就踏向哪里!待在这鬼地方,天天对着这些破石头烂瓦,老子浑身都不自在!”
巴特尔默默地嚼着干硬的肉干,没有加入讨论。他听着这些充满猜测和躁动的话语,心中却异常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漠然。往西,是更深的荒漠和未知的强敌;往南,是同样需要流血征服的富庶之地。无论哪个方向,都意味着再次告别这短暂的安定,踏入新的、充满死亡的旅程。他想起了穿越天山时的艰难,想起了瓮城里的血腥,内心对前路没有任何期待。
苏赫队长对这些流言不置可否。他只是更加严格地要求队伍保持训练,检查每一个士兵的武器和马匹状况。有一次,巴特尔看到苏赫独自一人站在营地边缘,望着西南方向,久久不动,那背影在秋日的凉风中显得格外孤寂而沉重。
巴特尔自己的内心,也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占据。他发现自己开始有些留恋这座死寂的城池。留恋的不是这座城市本身,而是这种不必每日厮杀、不必担心下一刻生死的不真实的安全感。他甚至有些害怕离开。害怕面对新的城墙,新的敌人,以及必然伴随的新的死亡——无论是别人的,还是他自己的。
灰耳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心绪不宁,变得比平时更加黏人,时常用它温热的鼻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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