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红旗的岔路口,右转,开始第二圈。身体似乎适应了一些痛苦,或者说,痛苦已经麻木。只剩下一个念头:迈腿,摆臂,呼吸。迈腿,摆臂,呼吸。像个坏掉的机器,重复着单调而吃力的动作。
煤渣路似乎没有尽头。汗水湿透了里面的衬衣,黏糊糊地贴在身上,冷风一吹,冰凉刺骨。脚上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,整条腿都像是两根僵硬的木棍,只凭着惯性在向前捣。
视线开始摇晃,眼前的煤渣路、枯黄的草、灰白的天空,都扭曲晃动起来。嗓子眼发甜,想吐。我死死咬着牙关,把那股翻涌压下去。不能停。停了,就再也跑不起来了。
路过起点附近时,我看到刘班长背着手站在那里,像一尊黑色的雕像,目光追随着我们每一个人的身影。他没有喊,没有催促,只是看着。那种沉默的注视,比任何呵斥都让人感到压力。
第二圈快结束时,我终于超过了两个掉队的中间集团士兵,喘得像濒死的鱼。前面,周文明已经套了几乎所有人一圈,开始冲刺最后一圈了。他的速度依然没有明显下降,只是脸色有些发白,呼吸粗重了许多。
进入第三圈,地狱真正开始了。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都被榨干,每迈出一步,都像是从泥沼里拔出腿,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。肺部火烧火燎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,却感觉不到多少氧气进入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,撞得肋骨生疼。汗水流进眼睛,又涩又疼,视线彻底模糊,只能凭着本能跟着前面模糊的人影,和脚下灰黑色的煤渣路。
脑子一片空白,什么都不能想,也什么都想不了。只有身体在尖叫,在抗议,在哀求停下来。停下来吧,太累了,太疼了,受不了了……
不。
一个更微弱,却更坚硬的声音,从骨头缝里,从磨破的掌心,从脚跟的伤口里钻出来。
不能停。
爹蹲在地头,一蹲半天。妈背着一筐猪草,在山路上一步一步往上挪。村支书拍着我肩膀,说“争气”。刘班长叠的那床被子,棱角如刀。
我不能停在这里。停在这里,就什么都完了。
“啊——!”
我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一声嘶哑的、不像人声的低吼,用尽全身力气,猛地摆动几乎僵直的手臂,将沉重的腿狠狠向前甩出去!
视野边缘发黑,耳朵里嗡嗡作响。但我超过了前面又一个摇晃的身影。
终点线似乎就在前面,又似乎遥不可及。我能看到刘班长站在那里,能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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