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急,”老人指着磨盘,“我想再看场推磨,就像当年那样,你推,我添粮。”王小轨不知何时又架起了手机,镜头对着三个老人,直播间里安安静静的,只有“礼物”图标像星星似的闪。
王满仓拿起磨棍,赵守义往磨眼里添青稞,金黄的颗粒滚下去,被磨齿碾成浅绿的粉,簌簌落在布袋里。李桂芝蹲在旁边烧火,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,映得她鬓角的白发泛着金。
磨盘转了一圈又一圈,赵守义哼起《赶坡调》,王满仓跟着和,两个苍老的声音混在“吱呀”声里,像条从过去流来的河。王小轨的镜头扫过磨眼里的青稞,扫过赵守义颤抖的手,扫过王满仓汗湿的脊梁,最后停在磨盘中央的槐树叶上——那片叶子还在转,像只停不下来的绿蝴蝶。
日头爬到正顶时,青稞饼的香漫过院子。赵守义咬了一口,眼泪又下来了:“是这味儿,就是这味儿……”他往王满仓手里塞了半块,“你也吃,让你爷在天上闻闻,他的磨盘,还能磨出当年的香。”
王满仓咬着饼,青稞的粗粝混着玉米的甜在舌尖散开,忽然想起爷临终前的话:“磨盘转着,就有人记得咱来过。”他看着赵守义,看着磨盘,看着院里的一切,忽然觉得这老磨盘哪是石头做的,分明是块记事儿的碑,把那些苦的、甜的、忘不掉的,都刻在里面,等着某天被人轻轻擦去浮土,露出滚烫的字。
赵守义要走时,把那半块发黑的青稞饼留在了磨盘上。“给磨盘留个念想,”他说,“就当我还在这儿,看着它转。”王满仓往他包里塞了袋新磨的青稞面,“带着路上吃,让那边的人尝尝,咱老家的磨盘,磨出来的面有多香。”
送赵守义到院门口,火车的鸣笛声恰好传来,“哐当哐当”的,像在给这重逢伴奏。赵守义忽然回头,指着磨盘:“等我走了,别给它盖玻璃罩子,就让它在院里转,风刮着,雨淋着,才活得踏实。”
王满仓点头,看着老人的背影被火车的烟尘裹住,慢慢变成个小黑点。他蹲回磨盘边,拿起那半块发黑的青稞饼,轻轻掰了点,撒在磨眼里。青稞饼屑顺着磨齿往下落,像些被岁月磨碎的星子。
李桂芝端来绿豆汤,碗沿碰在磨盘上,发出“当”的轻响。“赵先生说得对,”她往王满仓手里塞了勺糖,“这磨盘就得转,转着才像活着。”王小轨的手机还在直播,评论区有人刷:“这哪是磨盘,是位活祖宗啊。”
王满仓没看手机,推着磨棍又转起来。青稞面从磨盘边缘淌下来,和刚才的玉米面糊在一起,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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