浑不在意,白日里只在暖香氤氲的书房里消遣。提笔临几行前朝法帖,写那筋骨开张的颜体;或是兴起,把三个粉肉团儿摆一摆作画。
待到午后天光稍亮,寒气却更重几分。大官人便踱到后园勤练那两手没羽箭。
三个美婢伺候得自己只消动动手指头,或是喉咙里哼一声,那三个便心领神会,伺候得周周全全,连块点心都恨不得嚼碎了嘴对嘴喂过来。
若非是夜里太过勤谨抵消了不少精力,只怕这几日下来,大官人要胖上不少。
如此消磨了几日光景,终于听得门外小厮传报:“爹,贺大人差人来了!”
大官人精神一振,忙道:“快请进来!”
须臾,一个青衣小帽、伶俐干练的小厮被引了进来,叉手唱喏道:“小的给西门大爹磕头!我家老爷吩咐小的来禀大爹,说军卫那边已预备妥当,请大爹得空时移步一见。”
“好!好!”大官人心中欢喜,脸上却只浮着淡淡笑意,吩咐道:“去,叫玳安备马,跟我走一遭。”
玳安闻声,一路小跑进来,垂手侍立。大官人抬眼一瞧,却觉着有些异样。这玳安往日里虽不算魁梧,却也筋骨匀称,面皮白净,带着几分伶俐劲儿。
可眼前这人脸上褪了油光,黑了瘦精了不少。
大官人上下打量他一番,奇道:“你这厮,几日不见,倒像是那庙里泥胎小鬼,被野猫啃去了半边身子——瘦脱了形了!怎地弄成这副鬼样子?”
玳安一听这话,眼睛里的水光“唰”地就涌了上来,嘴角往下撇得能挂油瓶,喉咙里“咕噜咕噜”哽了几下,那眼泪珠子再也包不住,“吧嗒吧嗒”就砸在脚下的水磨砖地上。
他“扑通”一声跪倒,膝盖砸得砖地闷响,带着透骨的委屈哭腔嚎道:
“我的亲大爹呀!您老人家坐在暖阁里,哪里晓得那武丁头是个甚么去处?说它是阎罗殿,阎罗王都嫌它腌臜!真真不是人待的地界儿啊!”
“每日里,天还墨黑墨黑,那催命鬼似的破哨子就‘呜呜’地嚎丧起来!冻得人骨头缝里都结冰碴子,也得硬从热被窝里往外爬!爬起来就是练!”
“站那劳什子冰疙瘩桩子,一站就是几个时辰!腿肚子拧成了麻花,腰眼子酸得像被醋泡过!这入了冬,那寒气跟长了脚似的,顺着裤腿、袖管子就往里钻,冻得人五脏六腑都抽抽!”
“这还不算!那武丁头教头,生得比画上的夜叉还凶恶三分!稍慢一步,他那牛皮鞭子,‘嗖——啪!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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