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童贯举荐郑佑,您老金銮殿上一锤定音,驳了回去,力捧郑居中…”他顿了顿,嘴角那丝冷峭更深了,
“儿子紧随父亲骥尾,附议附和,难道不是…尽孝尽忠之道?这…不正是父亲您,日日夜夜耳提面命,教导儿子的‘识时务’、‘知进退’么?”最后那几个字,他咬得又重又慢,字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尖。
蔡京捻着香珠的手指猛地一紧,枯瘦手背上青筋如蚯蚓般暴凸起来。那串冰凉的伽楠珠子在他指间发出一声刺耳的“咯嘣”脆响。
浑浊的老眼死死钉在蔡攸脸上,仿佛要穿透他那层冷峭的皮囊,看清里面到底盘踞着怎样一条毒蛇!
“你…!”蔡京喉咙里滚过一声浑浊的痰音,气息有些不稳,“你这是在怨我?”
“儿子不敢。”蔡攸微微躬身,姿态看似恭谨,眼神却锐利如刀锋,“儿子只是好奇,父亲您翻云覆雨的手腕,究竟是为了蔡门百年基业,还是…为了别的什么?”
他顿了顿,目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,“有些东西,攥得太紧,未必是福。不是你的,强留在身边,看着…也未必顺眼。不如…物归原主?”
“混账东西!”一声怒喝炸响。却是侍立在蔡京身侧的四子蔡绦。他指着蔡攸厉声道:
“大哥!你怎敢如此悖逆!在诸位先人灵前,对父亲口出狂言!你眼里还有没有祖宗!还有没有纲常伦理了!”
蔡绦素得蔡京偏爱,此刻热血上涌,恨不得扑上去撕了这忤逆兄长。他身上的锦缎袍子都因激动而簌簌抖动
“嗳哟!四弟!我的好四弟!”站在蔡攸稍后位置的三子蔡翛慌忙抢上一步,圆润的身子灵活地插在两人中间,一只保养得宜、戴着翡翠扳指的手虚虚地去拦蔡绦那激动挥舞的胳膊,脸上堆满了急出来的油汗。
他生得圆润些,眉眼间带着几分和事佬的机敏,忙打圆场道:“大哥!四弟!亲兄弟骨肉,打断骨头连着筋!都少说两句!少说两句成不成!”
父亲年事已高,龙马精神也经不起这般动气啊!”他转向蔡京,声音放得又软又急:“父亲息怒!大哥他…他必是连日操劳,心神恍惚,才口不择言!您老消消气,万勿伤了贵体!”他又朝蔡攸使眼色,“大哥,快给父亲赔个不是!”
蔡攸却像没听见,只冷冷地看着蔡京,嘴角那抹讥诮愈发明显。蔡翛的劝解,在他听来,不过是火上浇油。
蔡京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,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圈椅的扶手,指节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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