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加征辽饷的朝议,最终还是在崇祯皇帝焦灼的催促下召开了。并非所有官员都有资格参与此类核心议政,但作为工部都水司员外郎,且因近来在河工事务上屡有建树,朱炎得以随同本部堂官列席旁听,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帝国最高决策层的讨论。
大殿之内,气氛凝重。户部尚书首先陈情,详述国库空虚、辽东饷银告急的窘境,主张按旧例加征。兵部官员随即附和,强调军情紧急,刻不容缓。此言一出,不少官员,尤其是科道言官,纷纷出言反对,痛陈民间疾苦,认为再加征无异于竭泽而渔,恐生大变。双方争论激烈,言辞渐趋尖锐,却多是空泛的道德指责或部门利益的争执,缺乏切实可行的替代方案。
龙椅上的崇祯皇帝面色阴沉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,显然对这般争吵感到不耐。他的目光扫过工部尚书,沉声道:“工部掌天下工程,耗费亦巨,于此加征之事,可有话说?”
老尚书颤巍巍出列,无非是些“仰赖圣裁”、“臣部必当竭力节流”的套话。皇帝眉头皱得更紧,目光似乎不经意地落在了随侍在后的朱炎身上。
“朱卿,”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审视,“朕闻你于实务颇有见地,屡有建言。今日之事,关乎国本,你可有以教朕?”
刹那间,殿内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朱炎身上。有好奇,有审视,更有不少是等着看这个年轻官员如何应对这道难题的冷眼。
朱炎深吸一口气,出列躬身,声音清晰而沉稳:“陛下垂询,臣不胜惶恐。臣位卑言轻,岂敢妄议大政?然陛下既以国事下问,臣谨以工部职司所及,略陈管见,伏乞圣裁。”
他首先承认了辽东军饷的紧迫性,“辽事孔棘,饷需浩繁,此确为眼前之大患。”此言先肯定了皇帝的忧虑,并未直接站在反对加征的对立面。
随即,他话锋一转,但语气依旧恭谨:“然,臣尝闻,治国如治水,堵不如疏。加征之策,犹如筑堤拦洪,虽解一时之困,然若民力已竭,犹不断垒土加高,恐有溃决之虞。”
他并未停留在比喻,而是迅速提出了具体建议:“臣愚见,或可于‘开源’、‘节流’、‘安抚’三端,同时着力,或可稍纾困境,兼固国本。”
“其一,节流。”他看向工部尚书,恭敬地施了一礼,“臣部职在工程,敢请陛下明诏,暂缓一切非紧要之宫苑、陵寝、祠庙营造,集中物力财力,优先保障军需与关乎民生之紧要河工。此省下之费,或可抵部分加征之数。”
“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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